在前往坐飞机美国之前,我先坐高铁到香港。我住在机场附近的东涌,不过因为第一次来,所以在7.18我们刚刚抵达东涌的时候,我们在去酒店的路上一不小心绕了路。这次绕路却成就了我们这趟旅行的第一个重大发现。
格氏透翅螳(Tropidomantis gressitti)
我们第一次见到这种螳螂。对于我这种特别喜欢螳螂的人来说,旅行发现的第一只虫是螳螂就是最好的惊喜。这是我们在人行天桥的一个柱子上发现的。正如其名,透翅螳的两对翅膀哪怕是前翅都几乎是透明的,但是它们的翅膀上也有清晰的绿色翅脉。搭配上它捕捉足、前胸背板和头上的绿色半透明火焰状斑纹,这只雄性格氏透翅螳显得格外的水灵。
正如我的上一篇文章中提到,一般在这种有灯光的地方发现的螳螂一般都是雄性,为了主动寻找配偶它们比雌性拥有更加轻盈的身体和更善于飞行的双翅,因此也可以很容易的飞向人工光源并被人发现。
在路上我们就注意到附近的大山,上面植被覆盖率看上去很高,因此晚上我们就从酒店步行大约1公里到了大东山脚下。因为第一天已经走了很久,有些累了,因此只沿着公路往上走了一段,却仍有不少收获。
图一是离斑棉红蝽(Dysdercus cingulatus)。我们在海湾岸边的禾本科植物叶片上发现了几只成虫以及很多若虫。成虫从头部到腹部的颜色从红色渐变到橙色,非常好看。
图二是姬缺角天蛾(Acosmeryx anceus)。我在天桥的栏杆上发现了它。第一张是它的正脸照,看上去帅萌帅萌的。
我们生活中经常见到的蟑螂一般是美洲大蠊(Periplaneta americana)、黑胸大蠊(Periplaneta fuliginosa)和德国小蠊(Blattella germanica),但是蟑螂其实远不止这三种。我们在香港发现了好几种平常见不到的蟑螂种类,图三图四是就是当天发现的两种“非常规蟑螂”:东方水蠊(Opisthoplatia orientalis)和硕蠊总科(Blaberoidea)下的一种。
来香港的第二天,我们有了更充足的时间和第一天的经验,因此做了攻略的老爸带我们打出租车直接开到了半山腰的步道入口处。出租车停下的地方是一个鞍部 (伯公坳)
(from google map)
左侧的峰是我们原本打算爬的,也就是大东山;右侧的峰是我在下车处看到海的方向后认为风景上更有潜力的山,也就是凤凰峰。 在这座山上,我们走了一个下午,有了不少重大发现。
这一趟我们遇到了很多只日本蚱(Tetrix japonica)。第一次遇到它们的时候是很多年前去九曲河湿地公园,停车场地上湿湿的,于是有数不清不同花纹的小蚱蜢蹦来蹦去。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想起看的书还是老师告诉的我它们都是日本蚱了,总之对它们产生了“很花”的印象。这次在香港见到了很多种花色,尤其喜欢最后这种,颜色和土渣渣很像,但是仔细一看发现图案还挺复杂,让我产生了“一把游戏里的宝刀”的想象。
沿着山路,时不时的就会有黑影跑/飞过。本来我们对这种活物非常敏感,但是在这座山上通常我们把其视为虎甲并且忽略——因为实在有太多虎甲了。与在重庆的张飞古道类似,虎甲总是沿着路飞,因此也很少停到树叶上等相对合适我们拍照的位置。虎甲有艺高人胆大的自信,并且总是与行人保持比较一致的距离,偶尔调一调我们这种拍摄者的胃口,在马上到最佳距离的地方“闪退”。
这是我们这趟旅程中唯一一只被发现站在高处的虎甲,不过还是很快就飞走了。
唯一接近虎甲的方式似乎只有等到它死去了之后…… 这只虎甲估计是被行人踩死了,蚂蚁们正在拆解尸体。
接下来是我认为我们遇到有史以来最“商务”的昆虫——黄胸彩带蜂(Nomia thoracica)
这5几只蜂时聚时分,好像正在开会。我们在渐渐接近的过程中其中3只一个个的跑掉,过了一会儿又全飞了回来。
(拍第一张照片时已经跑了一只,不过它后面回来了)
这种蜂短短的,头很大,眼睛又大又长还反光,简直就像一群猫头鹰。或许它们打算这里筑窝呢。
这个大竹节虫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当成木棍,这是被妈妈发现的,藏在一棵低矮的叶子下面。它的胸部有这么多的刺,或许是防止自己被捕食者抓住的防御吧。
整个香港之行,我最引以为傲的发现就是这只雄性顶瑕螳(Spilomantis occipitalis)
当时我们从山侧面走上山脊,山路上的草被踩的一干二净,露出棕褐色的土。突然道路右侧不知道什么东西飞速蹿到了左边。本以为是一只敏捷的蝗虫,心想反正也看不到了,就想继续走。但是无论飞行速度、轨迹还是身形上,似乎都和蝗虫很不一样。我开始怀疑这不是蝗虫。但是这个影子已经消融在道路左边的草丛里,如果想要找到它,就必须——扒草。
这就是我发现它的方法——它小心的藏在路边草里枯枝败叶之下,硬生生的被我扒了出来。可是它实在是太敏捷了,我还没来得及分析这是个啥它就开始慌张的跑。连飞带跑,它跑到路中间,然后被逼急了,一下钻到路中间的枯叶下。这多半表明它一定程度上对追击者“脱敏”了,所以我轻轻地把枯叶掀开,才终于拍到石子大小的它。
在给够了面子之后,这只顶瑕螳无影无踪的就消失在了路的右边。
这只蜡蝉(可能是Orthopagus lunulifer月纹丽象蜡蝉)非常好看,头顶还有一个小角,橙色好像墨水一般浸染在黑白交替的身体上。和许多蝉(这里指广义的蝉,包括叶蝉、蜡蝉等)一样,它们和蚂蚁也有共生关系。这类共生的原理和蚂蚁的蚜虫牧场是一样的:作为吸收植物汁液的昆虫,它们排出消化不了的蜜露给蚂蚁,同时蚂蚁给它们提供保护。
最后的这只快速爬行的肉虫看上去似乎不太可能带来美好的印象,但却是萤火虫的幼虫。它可能是双色垂须萤(Stenocladius bicoloripes)
成虫长这样 ↓
事实上,不是所有萤火虫的成虫都是有甲壳的甲虫的样子。部分种类萤火虫的雌性成虫后仍然保持“肉虫”形态,当然也会发光。
第一次来香港,本来只打算当作路过,没想到也如此精彩。很多发现都来自于意外:因为绕路,所以有了格氏透翅螳;因为第三天的台风,这次旅行比原计划多出了一天,才去了凤凰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讲的也就是这个吧!